【paka】恶魔必须死 15

恶魔必须死。

——[地狱]松野一松


#paka

#宗教,恶魔oso x 死神ichi

#有插叙


by 顾臣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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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出现,我的前世并非理想到至于让意识弥留在那里。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模糊,我有点恍惚,对于自己的身份和处境都失去了概念。幸好那样的恍惚只持续了一阵,我很快就缓了过来,明白到前一刻为止所经历的一切实际上早已经过去很久了。现在的我是死神,没有肉体,没有生命,空有虚存的记忆和用不尽的时间。

曾经长达三十余年的人生被压缩到十几小时,信息量还是蛮大的。我知道了太多事,就像无休止地看完了以一生为时长的电影。脑海里的影像还停留在清醒前的最后一瞬,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,她拿着镰刀将刀锋划过我的胸前,终结了我在前世的旅程。

那个女人我是认识的,仅看一眼我就认出了她。

人类在死前的最后几秒能看见死神,工作了这么久,我也曾经和临死的人对上过视线。他们的眼睛和其他人的不同,瞳仁里不带什么光,剩下的大多是惊恐,悲怆,无奈,或遗憾。手中捏着名为死亡的绝望,其余不论是怎样的负面情绪我也都习以为常了,只是偶尔会想,那些人类在死后如果还有意识,是否会怨恨夺走自己生命的死神。

当时这个疑问只是一晃而过,我从未试图寻找过答案,直到亲眼经历灵魂从肉体中抽离再被镰刀斩断的过程,我在穿于两界的刹那间捕捉到黑色斗篷下的那双眼睛,我不恨她。

我想起之前在医院的时候,我问一子她认识小松多久了。她当时的回答是,

「实际上,我是先认识的你。」

那个女人是一子,是那一世收回我灵魂的死神。

我不想再过多思考成为死神后发生的事与我前世的关联,我想像人类一样大醉,换来一时的麻痹和无所顾虑。

我回到了住所躺在床上,任由目光弥散在昏暗的虚空里。四肢很轻,平躺的姿势不太舒服,总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硌着我。可我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翻身,手和脚都注了惘然的铅,脑内一边响起催促自己改变的叫喊,一边对身体下达了相反的命令。

我不愿意尝试改变,无论是平躺的姿势,还是日后的生活。

去转世轮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,也没有这方面的打算。这件事原本就不该有太大的影响,我不过是了解了一些我应该知道的事情,之后工作照旧,生活照旧。什么都不会发生改变,也没有必要去改变什么。

没有必要。

我很累,身心都是。我试图让大脑放空,然而在转世轮身受过的感受像蝼蚁侵蚀着我。身体开始变沉,就快要把我吸回那个世界。我眯起眼睛,看见松野小松伏在我的上方,他单手撑在我的耳侧,另只手抓着我的脚踝抬起了我的腿。汗滴从他的鬓角向下滑,他咽了口唾沫,我望着他滚动的喉结伸出手。他俯下身来,带着情色气息的嗓音呼在我耳廓。我听见他叫我的名字。我闭上了眼睛。

那些蝼蚁快要把我吞没。

我撒谎了。我被前世的记忆影响,甚至是牵动着。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,决定权从来都不在我手上。

我睁开双眼,先前伸出的手臂够不到任何事物,眼前没有恶魔,只有空荡的天花板和闭着的灯。

去他妈的恶魔,好好工作吧。



我的下一个目标是一个在大型企业工作的中年男人,就职的公司位于某个大城市的市中心,办公室所处的楼层很高,我停悬在他的落地窗外向内观察。

事业有成,身体健康,家里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女儿,长相和学识都还不错。这样的条件在人间可以算成功人士,但人类或许有不知足的本性,起初要为了舒适安稳的生活奋斗,真正舒适安稳的时候却又会自己破坏已有的一切。早知道会这样一开始就不应该努力吧,如果原本就什么都没有的话,也不会失去什么了。

我看着办公室里正在打电话的男人,电话那边是他婚外情的对象。他正在和对方商量明晚的约会,目的却是为了和她结束关系。男人绝对想不到这通电话是他给自己挖好的坟墓,而电话对面的女人,以后说不定可以在地狱见到她。

“这块玻璃不够干净啊。”

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,我条件反射地绷紧了后背。

唐突出现的恶魔悬在我右侧,他向窗户靠近了一些,哈了口气,像小学值日生一样擦了擦被哈过气的玻璃。

坦白了前世的罪行后小松一直没再露面,直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一周。而我上一次见到他,准确说是见到与他相同的脸,却是在转世轮回到前世的时候。

前世的经历于我来说虽然真实,但又感觉不到实质。我像是体验了一场他人的人生,作为旁观者坐在观众席上被灌输着那些已成的事实。那确实是我前世的记忆,可我和我的前世真的是同一个人吗。我就像窝在别人的皮囊里,窝在那个名为松野一松的人类的皮囊里,实际上只是个没用的寄生虫罢了。

死后沦为恶魔时保留了在人世的记忆,松野小松才是从头到尾都没变过的那个。可我不是。我不能将前世的感情归为自己的感情,松野小松无论是人类还是恶魔,都与我无关。

办公室里的男人打完了电话,将桌上的一叠资料放进公文包,随后拎着包走出了房门。我当作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个恶魔,顾自失重下落迅速移动到了地下车库。男人的车还在原位,车主估计在等电梯。我预感有人靠近,便在瞬间将镰刀横握转身朝对方挥了过去。

身后的恶魔并没有躲开。

刀尖划过他的胸前,红色的衬衫被割破,露出一道不浅的伤口,伤口从边缘处开始慢慢愈合,但从中冒出的血液仍然浸湿了他胸口的布料。他不以为然地看着我,仿佛只是被溅了一杯红酒。

他在等我开口。

“恶魔是不会死的,对吗?”

“一般情况下不会,我已经死了嘛。”

“但我的镰刀能对你造成伤害,对吧。”

他笑了笑,低头看了眼被染成黑红色的衬衫,“不然我衣服上的是葡萄汁吗?”

“即使你有一定的自愈能力,自愈的程度和速度却是有限制的。”我不理睬他的玩笑,强迫着自己直视恶魔的眼睛,“那么,如果我用镰刀斩断你的头颅,你是不是就会彻底地死去?”

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得平静,就像在和陌生人进行一场理智和平的谈判。

小松愣住了,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,脸上的表情反倒比受伤时更惊讶一些。但他很快又笑起来,耸了耸肩无所谓似的朝我走过来。

我后退了一步,举起镰刀将刀尖比着他的喉咙。他向下扫了一眼刀面,再抬眼看着我,像是才确认了我是认真的。

“你杀过我一次,我有资格还你。”

“诶,那我前世还亲了你好几次,你是不是也该还我呀?”他咧着嘴笑,不等我反应就摆手说,“开玩笑啦。”

我将镰刀的刀锋和他皮肤的距离控制在两三厘米,但他却自己凑了过来,任凭刀尖抵住他的喉结。他微微仰起头,然后闭上了眼睛。

“动手吧。”



“动手吧,小松。”

前世的我被绑在一把椅子上,眼前正对着的是一个黑漆漆的枪口。

这是我在前世回溯的最后一段记忆。记忆的最开始,我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。我意识到自己是被毒匪带到了据点,他们把我绑了起来,然后摘下了我头上的黑色布袋。

再之后就是接连不断的殴打。毒匪的拷打没有特殊道具,只有拳头。我的颧骨似乎碎了,嘴里和鼻腔里都是血的腥味。他们的拳头打进我的腹部,又在我身上踹了好几脚。

我的眼皮肿了,眼眶周围开始充血。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毒匪的头目,恰好和那人对上了视线。拷问的同时他也在观察我,一边问问题试图套出警方的计划,一边看我是否会对任何他手下的人作出反应。这家伙在排查卧底。

我几乎从头到尾都低着头,没有说一句话。那个头目一挥手,大喊了一声“停”。然后他朝我走了过来,一把拽住了我的头发向后拉扯。

“最后给你一个机会,现在在场的人里,有没有你认识的人?”

那张凶恶的脸对着我咬牙切齿,我头皮发麻,肿痛的眼睛勉强睁着,却一直只盯着面前的头目,没有朝周围散出一丝余光。

“有啊。”

“谁?”

我费力地笑了笑,说,“你。”

他把我的脑袋使劲往下一压,接着在我的背脊上狠狠打了几拳。我听到了骨头断裂时发出的声响,在他转身走开后维持着躬身的姿势难以动弹。头目掏出口袋里的枪扔给了一个下属,那个人走到我面前,垂着头给枪上了膛,面容被刘海扫下的阴影遮去了一半。

从进到这个据点开始一直到现在,我没有看过他一眼。我强迫自己让目光锁定在地面上的裂痕,怕无意间只看他一眼就会前功尽弃。

一直到现在。

我僵硬地抬起头,正对着他的眼睛。

在被东乡囚禁的时候,我梦见过这个场景。当时我对这一世发生的事一无所知,毫无准备地面对自己的死亡,惊愕和疑惑在我脑内冲撞,导致我没能看清小松的表情。

我现在看到了,透过枪口的上方,他仰起头露出全部的面容。

他在笑。

他举枪对着我,握住枪柄的手指捏得死紧来抑制颤抖,脸上却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。

就像在深海里屏住呼吸,我感受到那时的自己强压下的情绪。

我知道他只能笑,他要一边笑一边冲警察开枪,然后再笑着收拾掉我的尸体。这是他的工作。

但还是有破绽。

这根本不是一个罪犯会有的笑,更像是少年。前世的我再熟悉不过,就像能听见他带着那副笑脸说好久不见,贫嘴问我有没有想他。

所有能想到的记忆里都出现过,这是我前世看了大半生的笑容。

“动手吧,小松。”



恶魔的颈部露在我面前,他既不挣扎也不后退,像树桩上被钉子钉好的靶,只需要一秒就能够斩断。

地下车库的白炽灯忽明忽灭,我高举着镰刀,手上却没用力气。我想起在死神学院的时候,负责教学生使用镰刀的老师受人委托要特别关注我,我没机会偷懒,每次都练得筋疲力尽。现在委托她的家伙站我在面前,我反而难得偷懒了一次。

我放下了镰刀,向他走近了几步,伸出手臂做出手枪的手势,然后用充当枪管的食指和中指抵上他的额头。

他睁开眼有点惊讶地看着我,我望着他的眼睛,神情没有多余的波动。

“Bang。”

我模拟了一声枪响,食指的指尖象征性地朝上一翘,在他的额心开了一枪。

“打平了,我也杀了你一次。现在你不欠我什么,”我转过身背对着他,“所以别再跟着我。”

我说完就向前走。目标还没有下来,或许是在楼上临时有变故。他的死亡时间是明天傍晚,原本继续调查会更好,不过我打算回去了,马上回去。

“你想起来了吗?”

松野小松在我身后问我,但我不想听他再说什么,他肯定有话要说,我不确定他要说的是什么,但我不想听。我的思绪很乱,心理活动都开始语无伦次。说到底我自己也不明白。自记忆的开始我就是死神,以死神的方式长大,习惯了在地狱的生存方式,少有正面的情绪和想法。恶魔和我的纠葛是从人间带来的,而我没有心脏,难以理解人类的感情。我也不想尝试去理解。不明白的事逃避就好了,不理解的东西不要也罢。我在松野一松的皮囊下呆了太久,受到了太多不该是我的优待。已经够了,像我这样的地狱废物不如再死一次。

“前世的事和我们的关系,你都知道了对吧!”

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脚步,身后突然响起翅膜划过空气的声音,随后那个恶魔挥斥着黑色的翅膀从上方越过挡住了我面前的路。

“你怎么不理我,会没朋友的哦。”

“我不需要。”

我停了下来,斗篷的帽子把我遮在阴影里,我的视野很暗,就像初中的时候被堵在小巷的尽头。我倒觉得很安全,就像肮脏的野猫找到了适合觅食的垃圾桶。脑内混乱的声音渐渐平息,留出能让我组织语言的空余。

“你...”

“我没有想起来,不是我自己想起来的。我在转世轮回溯了那一世的经历,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我都能理解了。但你可能搞错了什么。那个人不是我。那个,松野一松,你喜欢的那个,不是我。我没有承载他的意识,做不到他做过的事,我不会去当警察,因为我经受不了太辛苦的培训。我只是一个生活在阴暗地狱里得过且过的废物。你一定很后悔吧,当我作为婴儿夭折的时候护着我的灵魂不让其他恶魔吞噬,救下了一个什么都不能回报给你的垃圾。你不该救我。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。”

我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斜下方恶魔的鞋尖,他一直飞悬在半空,没有插话,也没做出什么反应,只是静静地听我说完。车库里不再有人来取车,无声的寂静环绕着我,我忘了自己三秒钟前都说了什么,我有点耳鸣,我该早点回去休息。已经结束了吧,已经可以走了吧。

我的脚步还未移动,他突然低下身子,在我斜下方的位置抬起头仰视着我。这个角度没有斗篷遮蔽,我不得已和他对视,无处可逃。

“一松,你是在吃自己的醋吗?”

我没有。

我倏然睁大了双眼,心里第一时间反驳了他,但有什么东西哽在我的喉咙,我发不出声音,只有站在原地,就像是默认了罪行。

没等到我作答,小松继续说着,“其实呢,新出道的小死神要把头几个灵魂献给恶魔的规矩,是我瞎编的。”

废话。

“那个黑魔法也是我胡扯的。”

…废话。

“但是,”

他低下头停顿了一下,抬起头时表情不再像一个恶魔。

“我说在意你是真的。”

“向你哥哥做的保证是真的。”

他慢慢靠近我,摘下了我斗篷的帽子,手指插入我额前的发丝向后顺去。

“想要强吻你,也是真的。”

他凑近覆上了我的唇,舌尖探进来勾舔着我的舌根。我嘴里的空间被侵占,上颚被一次次压舔,他似乎想要从我这里夺取什么东西,与欲望挂钩的东西,我不知道。我没有思考的间隙,脑内像是在进行一场暴乱。恶魔冰冷的舌尖细细扫过我的牙齿,他开始吮咬我的嘴唇,疼痛在酥麻感中刺激着我,让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。他为所欲为,而我并不排斥,任凭他卷走我口中的温润,最后舔过我下唇的伤口,结束了这个吻。

我试图让自己平静,抬眼却毫无防备地撞上那双恶魔的眼睛,带着阴谋得逞的笑。

“多谢款待。”



tbc.

一章比两章多,我也很纠结。因为中间分章会不连贯,不过快要完结了...就不要在意细节了吧。

插叙是在第三段,想把一松前世的死因放在这里来写。

前文的伏笔基本遛完了,不知道有没有表达到位。能写出来还是很开心的,虽然可能很乱。

不多说了,我去睡觉。通了个宵大概会有错字...早上起来再改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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